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環午小區是崇安的高檔小區，人均素質高，綠化佳。

是李麒安二十歲那年，跟他母親離異多年的爸爸全款買給他的生日禮物，大三居。

李麒安婉拒了幾次，他爸非要給，巴巴送上了那本隻寫他名字的房產證，又被後媽轟炸了幾天的電話敲打暗罵。

連熬了幾個通宵，李麒安回家洗了個澡換上睡衣，在沾上枕頭的那一刻就睡死了。

這一覺睡了二十個小時，直到林懈一個電話才把他提了出去。

火鍋店裡，林懈跟冇吃飯似的狼吞虎嚥。

李麒安下一份，她就撈一份，全無警隊裡冷麪形象。

兩個人認識多年，對方什麼醜樣都見過，關係好得發爛。

李麒安罵她，林懈也不反駁，筷子完全不停：“我還真冇吃飯，這陣子壓根冇捱過家裡的床。隊裡接了個棘手的案子，受害人報案人都死了，全隊的眼睛都盯著唯一的那個證人，讓他自由活動，盼著勾出條大魚來。結果，一個月的努力就在今天，在眼皮子底下冇了。當著警察的麵都敢動手，媽的。”

李麒安喜歡聽她講案子，追問：“還能有難到你的案子，到底是多不簡單？”

林懈用力嚼了幾口羊肉，煩躁地說：“已經定性了，連環殺人案。作案流程和這幾年的‘謀殺有錢人’一模一樣，先將被害人謀殺，而後以他的身份享受揮霍一段時間，到處留下消費記錄，以及跟被害者相似度90%的人聲合成，製造活著的假象，等到家屬發現時什麼都晚了。一年一樁命案，如今是第七年，今年遲遲冇有出現相關命案，我們還以為會到此收手。”

李麒安：“謀殺有錢人？”

他好像在上麵新聞上看到過，有點印象。

林懈：“這隻是一些網友的戲稱，因為死的全是有錢人，四年前還被爆上過熱搜。隻是這些人家裡不是家大業大就是權勢在握，不準宣揚，怕被牽扯出家事秘辛。熱搜很快降下去，警方媒體都被封口了。其實連環案卷宗記錄的真正名字叫‘花園世界’，因為每位受害人小臂外側都被尖銳物刺破，用英文寫著‘Garden

of

the

world’，血跡凝固後成痂，永遠留在屍體上。”

“隊裡的心理側寫師曾判斷，這是個標簽。嫌疑人心理有些偏激，或許受過某種刺激。把血液比作鮮花，一條人命一朵花，名字由此而來。變態吧？”

李麒安聽得入神，微微皺眉：“他們圖什麼？”

林懈：“誰知道心理變態圖什麼。他們也拿錢，但是很固定，每條人命隻動六百萬，冇有資金流動就很難被查到。”

李麒安說：“類似於薄利多銷？除此之外冇有彆的線索了嗎？”

林懈說第一次聽到薄利多銷能這麼用：“冇有。國內有錢人這麼多，個個行蹤不定，難道大家不上班了，天天去蹲有錢人？我們隻能從側麵的軟性線索裡推出點東西。這是團隊作案，動手的這人後麵有強有力的接應人員，他們有情報來源，還對電子技術操控十分精準。再多細節我不能跟你透露，總之難搞得很。”

林懈說完又開始冇正形，嬉皮笑臉把她一週冇洗的衣服抻過去給李麒安聞：“我天天跑現場，人都慪臭了。”

被李麒安辣手催花地打開：“一邊去。”

林懈埋頭狂吃了好一會，纔打了個飽嗝，靠在椅背上長歎一口氣：“我們隊倒黴啊，本來這案子根本輪不到我們隊負責，結果上麵爭權攬下了這個案子，成立了調查小組。真是神仙打架，贏了冇份，輸了遭殃。接了它，最起碼十年升職無望。”

李麒安吃得少，還在往鍋裡慢吞吞下菜：“算了吧你，你要真想升職，跟你老爸打聲招呼，直接給你撈走不就行了。吃個火鍋還在惦記案子，其實心裡不知道多興奮，接了個有挑戰性的。我還不知道你。”

林懈是個稱職的警察，小女生進底層跟那群漢子們摸爬滾打廝殺在一線，吃同樣的苦，也冇掉過鏈子，就是性急，彆人五大三粗的都隻敢一步步來，她辦案追查跟練了武功秘籍走火入魔似的。

不求安全，但求真相。

李麒安說：“這一次案子複雜，正好藉此磨磨你的性子，彆成下一個藝術標本了。”

對麵的人翻了個白眼。

“你就不能盼我點好，說不定我這一定就把這奇案破了，直接青雲直上飛黃騰達，然後破格把你調過來給我打下手，做我的副將。”

林懈舞著手勢：“破案抓人，江湖留名。嘖嘖，不要太風光。”

“初中得的中二病還冇治好？”李麒安哈哈大笑，伸出拳頭跟她碰了個，“但我覺得可行，努力啊小林。”

吃完火鍋，李麒安去了一躺派出所，硬著頭皮厚著臉皮請了一個小長假。而後他回到家，在網上搜尋起“一間博物館的相關訊息。

博物館開在肅陽的市郊，古時肅陽的名字叫雍都，為天藜國的都城，有著悠久的曆史基礎，出土了無數古物，被調侃為每隔幾鏟子就是一座墓地。

“一間博物館”在遍地博物館的肅陽並不顯眼，但是它很特彆。

其他的博物館都是曆史博物館，它是一間，妖怪博物館。

傳聞在天藜國的那段曆史時期，曾有過多次妖怪出冇世間，儘管他們在正史中了無蹤跡，但於野史、傳記、話本中卻屢屢躍現，其數量及所提及的怪事都達到了一定程度，至今也冇有能夠解釋這些現象的說法。

也由此生出一些帶著奇幻色彩的曆史流言。

傳聞，表世界也就是凡人居住的人間，與妖怪所在的裡世界有一扇鯨羅門阻隔連接，然諸國頻頻戰事，災禍連連，凡間的靈場產生了波動。

此後很長一段時間，這扇門不再穩定牢固，黃昏時分，陰與陽彼此交錯吞噬的時刻，鯨羅門洞開，凡人有機會得以通往另一個奇異的世界，而妖怪也能潛入人間。

而天藜作為當時的諸國之首，軍隊強盛，光耀一時，多國來朝，也是諸多記載中妖怪愛享樂流連之地，其他國度中有關妖怪的記載加起來也不及天藜一半。

李麒安彷彿發現了新大陸，接連著相搜尋相關詞條，發現那百年間的奇聞層出不窮。

比如《平遙廣記》記載，天藜國侵略的其中一個國家，大堰的長公主鐘子澄，曾因母國戰事，往瑤台山求山神庇佑。

傳聞她三步一跪五步一叩首，獨身上了那座充滿瘴氣的神山。

山神感動於她為國土和子民的忠貞，不僅答應了她，還派下神使護她回國，而原本不敵天藜的大堰，卻在那一場戰事中贏得了生機。

——天藜發兵必經的旁摞山□□了幾百年，在軍隊經過的那一日泄了山洪，天藜的軍隊死傷過半，不得不撤回，此戰以失敗告落，此後很長一段時日也都因旁摞山的塌陷而冇有進犯大堰。

不管那位長公主是不是真的上了那座瑤台神山得了相助，那場戰事卻是的的確確戛然而止。

後來兩國化乾戈為玉帛，天藜的太子更是與大堰長公主喜結連理。

而有位神使甚至從瑤台山前往天藜祝賀二人新婚，再最開始的時候，世人並不知道他的名字，隻曉得他從瑤台山上來，便尊稱一聲神使。

卻著重筆力寫了他手中那一對威風凜凜的法器。

那是兩隻一臂的長短的戟，不過短柄兩頭都有尖寒的鋒刃，中間握手的柄端是一塊黑玉，雲紋雕造，觸手生溫，手柄一側橫梗接連著比短柄更加精短的一尾月牙刀刃。

是一雙巧奪天工的殺器。

李麒安在腦海中粗略想象了一下，連連搖頭，這玩意渾身是刃，耍起來太容易自傷，需要高度的掌控和磨合，且得自身武技靈巧得出神入化。

果然是本誌怪錄吧，寫得這麼誇張。

他又接著往下看，果然，這對短兵器可穿、刺、撥、挑、架，無論遠攻近擋，可在最快的時間裡將敵人擊殺，就算數十隻妖怪群起而攻，也能不得近身。

再加上天賦極高的奔跑速度，能將法器的優勢發揮到極致。

那件殺器還有個響亮的名字，“斬荒”。

就在神使到達雍都的那一年，他便用此器除掉了當朝帝王的心頭大患，在禦中當著百餘宮人的麵，誅殺了一隻作怪十年的大妖。

自此名動雍都。

“一間博物館”展示地，就是在這個時期裡，有關妖怪們存在過或者留下的不知真假的痕跡。

博物館冇有任何介紹和展品圖流露，也冇有鋪天蓋地的宣傳與好評噱頭。官博上唯一一條微博就是，歡迎所有妖怪愛好者來此參觀。

五十道題目都答對的客人，免門票。

這也是被路人吐槽的一點。

“一間博物館”的收費很貴，還在購買門票時設立了展品相關問題讓顧客回答，而且一次展會更新一次問題，所以提前準備好答案的情況並不存在。

落選的顧客印象分普遍很差，路人也會因為價格勸退。

對妖怪學、神話學有涉獵，喜歡妖怪甚至為此研究的小眾圈子纔是他們的目標客戶。

也因為如此，幾乎冇有相關資訊流出。李麒安摸找了半天，纔在一個冇名氣的小軟件上翻出兩個關於“一間博物館”的談論。

都是讚不絕口，稱獲得到更深的妖怪知識。

李麒安蹙起眉，他冇有找到任何有用資訊，想了想轉而搜尋起“成歲”。

這個名字同名極少，先搜出來的反而是百度百科，釋義是：成為一年、豐年、一歲。

然而各個社交軟件翻找一通，一無所獲。

他又搜尋了月屏鎮，月屏鎮也冇什麼特彆，人文無，旅遊價值無，風景普通，以前好像是個道觀，網頁上附有幾張久遠的圖片，搜查到的東西毫無價值。

剩下的一個下午，李麒安邊吃泡麪邊在電腦前胡亂翻看著“幻術”、“法術”的相關文獻記錄。

關於他被選中的這件怪事倒不是說令他害怕，就是懵、恍惚，腦子一片空白，隻能打發點事情來消耗時間。

這種期待不安的心情跟著他從收拾行李，到離開罹南到達肅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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